第五章 白夜行

我的天空里没有伊卡洛斯,总是黑夜,但并不黑暗,因为有东西替代了他。虽然,她没有他那么明亮,那么炙热,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凭借这份光,我就能把黑夜当作白天。

……

斯诺王国南部,盛夏雪原。

赫尔曼轻快地跋涉在齐膝深的雪地里。

他出生在斯诺王国南部,盛夏雪原里最繁荣的村落,那是这片皑皑领土上唯一有机会享受夏日的所在。

虽然那夏日很短暂,也许只有寥寥数天,也能让屋顶露出颜色来。所以,人们会将自己的屋顶涂得五颜六色的,在夏天来到的时候,归途上的猎手们就能远远地望见了。

赫尔曼觉得自己是个天选之人,不然怎么会在十四岁就成为村霸,无恶不作到需要骁勇的莫仑来修理自己。

该死的莫仑,竟然拥有自己所希冀的一切幻梦。

是的,它们在他身上真实地一一发生,一定是诸神偏爱他。可如果自己就是神明,怕也会那么做的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个男人可以生得那么美。

他的样貌早已在赫尔曼脑海里模糊消散,但是他仍确信,那是一张温柔与威严并存的脸,那是一张诚实又恪守信念的脸,它被安置在一副伟岸的身躯之上,简直完美无暇!

赫尔曼清楚地记得,那男人入侵自己的领土时,双手拄着那把传说中的长剑,朝自己笑着说:“嗨,混蛋!想做我剑下之鬼,还是做我的骑士?”

天呐!那一刹那,赫尔曼只感觉心头上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剜了一下!即使是勾栏瓦舍的姑娘们,也从没让赫尔曼如此心动过。他站在村口血红的朝阳里,温暖而不失威严地笑着。

那一眼,赫尔曼就坚信,关于他的传说都是真实的。

他有不死之身,他有诸神之力,他握着生死轮回的权柄,谙熟阿斯塔地一切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就是伊卡洛斯的化身!

后来,那些年长的骑士都曾为此嘲弄他,说他被莫仑国王一句问话吓破了胆,他不见了的那两个脚趾就是铁证:“两个可怜的小家伙,正在温暖的靴子里瞌睡,就被受惊掉落的斧头砍断了他们小小的头。”

赫尔曼从没为此辩解,他要怎么辩解呢,若不是吓破了胆,难道是一见钟情么。

呵呵,还好,知道这往事的人,也几乎死绝了。

这些仅仅是原因之一,赫尔曼怎么会没总结过。

莫仑可算不得什么天使,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如果要说他的王国是用鲜血和白骨筑就的也没什么不妥。

他的龙驹,上天入地、飞奔闪逝,快过鬼魅。

他的龙炎之剑,炙热耀眼,无坚不摧,当它挥舞起来的时候,有如万马齐喑,恰似滚滚天雷。

还有他麾下的骑士们,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比如赫尔曼本人,王下四骑士之首。

“伊卡洛斯之光不灭,阿斯塔地之火不熄!”走着走着,赫尔曼不由自主地念了这么一句。

是啊,他的临危不惧,他的杀伐决断,和从不滥用的仁慈,正是赫尔曼决定用一生去追随的原因。

可是,幻梦就是幻梦。

如果一切幻梦都集中在一个活人身上,要么他也不过是个梦,要么他就离死不远了吧。

嗯,他果然死了。

哼,被他最好的兄弟出卖,被他亲自加封的战士一剑穿心。

他所谓的不死之身,被剁成了肉泥。

他的豪情壮志,全都烟消云散。

他的王国被他的「挚友」收入囊中。

他最忠实的拥趸们,也几乎被屠戮殆尽!

不过最可怜的人,并不是那些死去的,而是还在苟延的。

比如,美丽又尊贵的龙奇拉王妃。

这世上有谁能明白她的苦痛呢,也许只有赫尔曼能体会十之一二吧。

也许不能,因为只有她才能真的从灵魂到肉体都对莫仑的死感同身受。

她是第一个收到国王死讯的,那一刻,她古老又神秘的母族力量,从她丈夫的身上回到了她体内。

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失去爱的能力了,她的心死了。

这十年,她怎么过的呢。

据说她不止一次哭求新王,要去冷风峡谷最后看上一看,可都被绝情的非天回绝了。

自那以后,龙奇拉就带着女儿搬到城北那陈旧破败的【灰塔】里幽禁了自己。

那曾经是德拉贡王城最高的瞭望台,从那里,她就可以日日夜夜满心思慕地望向北方了。

赫尔曼当然不是一个只会看女人抹眼泪的懦夫,他与同为死忠的菲多,在夜幕掩映下潜入【灰塔】,向龙奇拉立誓,并带走了她和先王六岁的女儿。

赫尔曼本想着把孩子托付给另一时空的密使,自己就回到王庭为他的王妃拼命的,可是密使有更好的计划,他献出了自己的女儿。

这样,赫尔曼和菲多可以把这地球的女孩带回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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