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黄叶在风中无助的摩擦,残草里蟋蟀竭力的哀鸣,天空中暗淡的星河,那是肃杀秋日的来临吗?
不,那是我凋零的心
却说贾蔷才刚到院门,就有二门外值班的老婆子来传有个叫黍儿的小厮来寻二爷。随着这几个月和香菱关系愈发友好,贾蔷无一日不在想着当初这个被自己去苏州阊门寻甄封氏的贴身小厮黍儿,赶紧起身前往。
等二人见面,贾蔷倒也没急着问询香菱母亲下落,而是像朋友见面寒暄了番:“怎么这几个月才回来?别是被苏州的风光迷眼了,绊住了脚吧?”
黍儿无奈道:“我的爷啊,你这模模糊糊的给我指了个大概地方,我是动一打听西一问路的才找到,当初那甄家都被一把火烧了,连块完整的木头都没剩下。当初老爷还说等我回来还要把记下的板子打了,二爷你可得替我说点好话,你也别再乱跑了”
贾蔷笑道:“你以为你是个多大的人物,大老爷还能把你的事记到今儿?”黍儿听了尴尬道:“也是”
贾蔷问道:“封氏可找到了?我让你送的钱可给她了?她有没有带书信过来?她近来过的好不好?”黍儿道:“谁承望她是这样一个牛性子,倔的跟什么似的,听说了自己女儿在京城后,死活让我带着她过来,刚刚才被宋妈带到你房里去了,二爷你没瞅见?话说二爷你怎么跑到荣国府来了?”
贾蔷心里忖度香菱和封氏七八年没见,母女骨肉团聚少不了一番缱绻哭谈,干脆也不急着回去,索性跟黍儿好好在门口唠嗑一顿,把最近家里大小兹事说说。
黍儿听了啧啧而叹:“蓉大爷居然死了,他才多大,可真是应了那句‘人算不如天算,生死有命’,那样年轻,这天大的富贵还没来的及享呢,已经变成个鬼了”
贾蔷把核桃放在手心,随手一捏,取出核桃仁分给黍儿,自己也吃着:“得了,你可别‘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管好自己就行了”黍儿突然觉得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二爷如今怎么这么冷漠,先时他跟蓉大爷交情就差穿一条裤子的,如今连兔死狐悲的情绪都没有,好像死的只是路边一条野狗。黍儿有些尴尬的说不出话。
实际上贾蔷也有这种感觉,近来越加对周围事物淡漠毫不关心。刚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没想过改变一下看书时同情的十二钗女子命运,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只有一个想法:她们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干?
为此贾蔷把这种心态归咎于去了一趟离恨天,得道进入修行修仙之路必须经历的考验,泯灭任性,抛去七情六欲嘛,贾蔷对此套路熟的很。人的成长之路上本也是伴随着丢失,和修仙之路没区别,正如贾蓉病床上贾蔷对他说的话一样“人这一辈子都是在不断告别,与其说是渐渐成长,不如说是慢慢失去”
可实际并非如此,骤然与亲友父母天人永隔,来到这个举目无亲没有一丝熟悉的世界里,时代的鸿沟差异更是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上,贾蔷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他的心灵承受不了这样的重负,他骨子里仍坚持他是那个相信光的少年,坚持着黑暗与不公终将被正义打败。人总是高估自己面对困难时所能表现出的心理素质和能力,不是吗?
要不是在贾府还有晴雯,香菱这两个“缺心眼”的开心果给人温暖,以贾蔷现有的实力境界和已经“变态”了的心理,他应该是去召集天罡地煞一百单八将汇聚水泊梁山,而不是在这每日感叹“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不过这些他根本不知道。
“行了,南北水土差异大,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你娘估计也想你了”贾蔷起身道
“我娘都死了好些年了,爷”黍儿答道
“又死了?古人生命真脆弱”贾蔷心里想到,嘴上问着“没听你说过啊,怎么死的?”
“小时候闹饥荒,村子里饭都吃不上,都饿死了,我爹娘也是,所以给我取了名叫黍儿,就是希望他们能吃上黄米”黍儿接着忽然冷哼道:“他们没想到,当初把自己儿子卖了去换粮食,自己反而被饿死了,如今我反而活的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可见‘前路终难料定’,这世上谁离了谁照样都能活!”
贾蔷听了也不去劝慰,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贾蔷还是明白的,只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赶明儿请你喝酒,犒劳你,兴和酒馆仿酿的杜康酒很不错”
疾风偃秋草,黑云锁长空。才刚刚酉时,天已经如同冬夜一般完全黑了,四下里仍能清晰的听见雨水打在芭蕉叶上,无助的嘀嗒嘀嗒声,院子里的积水澄澈着天空中稀疏的几点星光,却因贾蔷的回归一脚踩的四散飞溅。即便隔着十数米远,贾蔷依旧能看见屋内一头发花白粗布衣裳的妇女拉着香菱悲恸的凄诉心肠
“英莲,我的儿,是娘对不起你,这么些年让你在外头受苦了。如今你爹也没了,以前家也没了,不承想这辈子我们娘俩还有重见的时候。好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在这吃的好不好?……”封氏还未说完,就已经哭的不像样
香菱只呆呆的哭着,既没有因为见到娘亲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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